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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8 13:41:29 来源:jinnianhui金年会官网 作者:jinnian金年会官网
今年全国“”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讲席教授丁洪提出了一项备受关注的提案,即优化研究生招生机制并提高研究生待遇。他呼吁,大幅提升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研究生的待遇,让他们更好地为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和新质生产力作贡献。
学界关于提高研究生待遇的呼声由来已久。早在2008年,施一公、王小凡、饶毅等57位海内外科学家就曾联合提议提高研究生待遇,建议被采纳后,博士生津贴普遍从每月300元提高到1000元,“从贫困走向了温饱”。考虑到物价等因素,施一公等人于2017年再次建言,推动了最近一次的博士生“涨薪”。
然而,随着高等教育扩招和就业形势变化,研究生待遇越发“杯水车薪”,对学生的职业选择产生越来越多的不利影响。经济学家、上海财经大学校长刘元春教授在2022年便指出,“我国有40万博士生像乞丐一样在做研究工作,他们每月收入仅3000多元,建议财政拨款使他们每个月收入达到1万元。”知乎有网友戏言,面对万元月收入,乞丐是“行行好”,博士生则是“行,行,好!”。
今天,就让小编和大家聊聊这个喜(闻)闻(者)乐(伤)见(心)的话题:研究生们该不该涨薪?如果要涨薪,钱从哪里来?钱该怎么发?
“我国已是研究生毕业人数最多的国家,但还离研究生学术水平最高的国家尚有较大差距。因此急需采取有力措施,迅速提高研究生的整体素质和学术水平。”丁洪说。
在谈论研究生涨薪之前,让我们先来看看全国到底有多少研究生。根据教育部统计数据,2022年我国研究生招生人数达124.25万人,其中博士生13.90万人,硕士生110.35万人。当年在校研究生人数总计365.4万人,其中博士在校生人数为55.6万,硕士在校生人数为309.8万。2022届毕业研究生86.22万人,其中毕业博士生8.23万人,毕业硕士生77.98万人。换而言之,2022年研究生待遇发放人数足有365.4万人之多!说多也多,堪比厄立特里亚、乌拉圭等国人口总量;说少也少,相当于我国一个I型大城市的城区常住人口总量,夹在乌鲁木齐和宁波之间。
虽然相较于十年前,我国的研究生教育规模已经实现了显著增长,但与美国相比,我们仍然有一段不小的距离。2013-2022年期间,中美两国授予的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数量差异显著,尽管差距逐渐缩小,但提高质量的任务依然艰巨。
数据来源:中国数据来源于历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美国数据来源于《美国教育统计摘要》(Digest of Education Statistics)。
丁洪表示,“以C9高校为例,目前博士研究生每年收入4万—5万元,而2022届的就业人员平均年薪已超过12万元(参照《2023年全国高校毕业生薪酬排行榜》)。学业水平和收入的倒挂,对于学生的职业选择较为不利。”
刘霄等(2019)总结了我国现阶段研究生资助的政策工具,主要包括国家奖学金、助学金、学业奖学金、“三助”岗位津贴、国家助学及其他配套政策。这些资助形式虽然来源多样,但总体水平并不高。其中,国家奖学金、学业奖学金和助学金为赠予性质,“三助”岗位津贴为报酬性质,国家助学则需偿还。
博士生的国家奖学金额度为3万元,硕士生为2万元,由国家财政承担。国家奖学金看似能很好改善研究生生活待遇,但毕竟数量有限,每年发放名额固定为硕士1万人和博士3.5万人,主要依据研究生的科研能力优中选优进行发放,仅能惠及极少数学术精英。以2022年的在读研究生人数而言,当年大约只有0.32%的硕士生和6.29%的博士生可以获得这一殊荣,对于大部分同学而言基本无缘。此外,科研学术发表的“马太效应”较强,每年获评此奖项的研究生基本都是同一批科研达人,其他同学等待轮奖的希望渺茫。
更广泛覆盖的是学业奖学金和助学金。助学金特别具有普惠性,旨在资助全国普通高等学校的全日制研究生的基本生活费用,硕士生不低于每年6000元,博士生不低于每年10000元。然而,实际发放水平通常仅为最低标准。尽管理论上是“不低于”下限,但在大部分经费匮乏的高校和院系里,助学金基本都是以最低线发放,硕士生普遍每年领取10个月的600元月收入,博士生则每年领取10个月的1000元月收入。学业奖学金一般情况下覆盖面较大,但在不同大学里有不同的规定,金额不同,一年一次的学业奖学金评选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分成三个等级,最高不得超过同阶段研究生国家奖学金标准的60%(也就是说,硕士学业一等奖最高12000元,博士学业一等奖最高18000元)。
“三助”岗位津贴则是高等学校通过提供助教、助研、助管岗位,为部分研究生提供对应津贴,津贴标准由高校依据国家有关规定,结合当地物价水平等因素合理确定。以北京某高校为例,助教通常每个月发放800元补贴,需竞争上岗,参与日常考勤。
此外,一些高校和导师会根据自己的情况为研究生提供额外的补助,但这种补助的金额和普及程度因学校、导师和专业的不同而大有差异。对于人文社科类专业而言,本身就缺乏项目,且项目经费远远低于自然科学类,并受到劳务费、人员费比例限制,可用于发放人员补贴的费用相对于理工科而言,可谓是捉襟见肘。
综合考虑上述资助方式,一名普通的硕士生如“小孔”,既不是成绩和科研佼佼者,也没有丰富的劳务补贴,课业压力很重,没有太多时间申请每周固定时间担任“助研/助管”,也无法申请每周至少到岗三天的校外实习,一年的保底收入可能仅为助学金6000元加上学业三等奖学金最高8000元(顶格发放的情况,有些学校可能只有2000元),扣除学费后的净收入仅能勉强维持生活。尽管到其读博士期间,累计年收入20000元,扣除10000元的学费后,大约一年只有10000元净收入。尽管如此,每当月底,“小孔”听到手机银行响起600元到账的提示声,心中仍不免窃喜,“窝囊费到账了”。
2022年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研究生资助课题组”开展的调查表明,不同类型研究生的总资助(非)平均值与全国人均可支配收入相比,明显偏低。我国学术型博士生、专业型博士生、学术型硕士生和专业型硕士生的总资助(非)均值分别为31185元、28642元、11640元和10634元。相比之下,2022年同期全国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69万元,城市最低生活保障水平为9028元。可见,我国博士研究生的待遇低于全国人均可支配收入平均水平,而硕士研究生的资助待遇只比低保高出1000-2000元。这证实了丁洪教授所言,研究生学业水平与收入之间存在倒挂现象。
低水平的研究生待遇带来的一个结果就是,研究生的收支水平严重入不敷出。大部分研究生都是如“小孔”这样的普通人,数以万计的“小孔”们每月“吃低保”的同时,还不得不面临着相对较高的生活成本。
同样是该调查的数据结果显示,2022年我国校内住宿的学术型博士生、专业型博士生、学术型硕士生和专业型硕士生的就学总费用均值分别为45001元、48641元、31705元和35136元,总资助均值占就学总费用均值的比例分别为69.3%、58.9%、36.7%和30.3%。
当然,这不是说研究生们在乱花钱了,即使在计算扣除非必要支出的基本就学费用(包括学费、住宿费、 基本生活费、学习用品支出、通勤费、电脑手机移动硬盘等跨年度使用物品支出)后,总资助均值占研究生基本就学费用均值的比例仍然只有80.6%、 70.2%、40.4%、34.1%。从个体层面上来看,完全依靠资助的两类博士生比例分别为28.7%和21.9%,两类硕士生比例分别仅为2.2%和0.9%。
值得注意地是,这些还是有校内宿舍居住的幸运儿们。伴随着研究生扩招和校舍紧张问题日益突出,已有不少高校不再为专业型研究生提供宿舍,在校外租房居住又成为一项重要支出。
为了解决自己生计问题,收不抵支的研究生首先就不得不走向“啃老”的道路。分类型看,大约有六成的博士生和九成的硕士生需要依靠父母的支持,生均“啃老”均值基本在2万元左右的水平。此外,来自亲朋好友的支持也是解决生计的重要途径。四类研究生获得亲友支持的比例分别为 14.5%、14.4%、20.2%、21.9%,均值分别为8796元、14458元、5191元、5956元。此外,部分研究生还得搞科研,四类研究生获得(校园地助学、生源地助学、商业)的比例分别为13.2%、13.8%、20.9%、22.3%。
第一,研究生获得的资助虽然多样化,但水平不高。博士生收入低于全国收入平均水平,而硕士生收入略高于低保水平。
第二,多数研究生入不敷出,分别有六成和九成的博士生和硕士生得靠“啃老”搞学术,超过七分之一的博士生和五分之一的硕士生还得靠搞学术。
对提高研究生收入水平这一议题的关注其实由来已久,杨钋(2022)指出,由于我国并未建立起独立的研究生教育财政支持体系,为了提高研究生收入,在院校内部已经形成了通过多种渠道对研究生教育进行补贴的“交叉补贴”方式。
具体而言,交叉补贴指的是高校利用来自不同功能的收入流来对研究生教育进行补贴。总的来看,高校主要通过以下五个渠道对研究生教育进行补贴:
交叉补贴模式使高校能够根据自身条件和优势,最大限度地动用各种资源来支持研究生。然而,高校进行交叉补贴的能力各异,这导致了不同学科、地域和学校间研究生获取资助的巨大差异,从而可能加剧了补贴的不均衡现象。此外,交叉补贴模式也只是在现有蛋糕里进行切分,并未真正扩大研究生的整体补助水平。
研究生经费上的局促也与当前硕博生急速扩张有一定关系。而这种扩张背后,一来是高校暂时成为缓解青年就业压力的蓄水池,二来也是就业市场强竞争性和内卷化的结果。对于“负债”读书的研究生们,如果能在毕业后获得更好的工作回报,那也可以被看着是一笔划算的“投资”。但事实上,随着博士和硕士的扩招,与之相匹配的薪资和能力的岗位却没有得到显著增加,从本质上来讲是需要产业的全面升级,产生更多的高技术岗位去容纳这些高受教育程度的学生们。因此,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与解决研究生待遇的问题是相辅相成,希望两者能最终形成良性循环。
总之,诚如学者们所呼吁的那样,与世界一流水平相比,我国研究生的补助力度仍有较大差距。在不断提升高等教育办学经费的同时,还需考虑到不断上涨的物价水平和研究生的实际生活需求,确保更多的经费得到合理分配,直接惠及广大处于科研生产一线的研究生。唯有不断完善研究生教育的投入与资助政策,并提高补助水平,才能持续吸引有志于科研的人才投身于国家的科技强国建设中,进一步提升新质生产力。
宋濂的时代,“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而今,百万“小孔们”却将面临脱下长衫与穿上长衫的窘境。如果知识的阶梯攀登越高,成功的回报曲线却陡峭下降,命运的螺旋滑向网络直播者“皆被绮绣”而实干者“缊袍敝衣处其间”,那么需要做出改变的又何止是年轻的小孔们呢?
[1]杨钋.交叉补贴与我国研究生教育发展[C]//中国教育财政政策咨询报告2022年.北京大学教育学院;,2023:8.
[2]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研究生资助课题组,魏建国,周森等.研究生就学费用与资助调查报告[C]//中国教育财政政策咨询报告2022年.2023:18.
[3]刘霄,杨钋,阎凤桥.学位类型与研究生资助——我国硕士研究生资助政策的瞄准效果[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9,(03):4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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